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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你是我的“黏豆包”

    2019-11-19 10:33:30 次阅读 稿源:互联网

      1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      
      “小白兔,白又白,两只耳朵竖起来。爱吃萝卜爱吃菜,蹦蹦跳跳多可爱!”
      
      她没读过多少书,不会唱益智的、富有教育意义的儿歌,只有这些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歌谣,伴着我的童年长大。她常常是一边包黏豆包,一边给我唱这些歌谣。
      
      她的手很难看,骨节粗大短小,皮肤也黝黑粗糙,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女人的手。就因为这双手,小时候我哭着不肯让她抱一下——这是后来她总要给我讲的我的“劣迹”之一,她从不讳言自己这双手的难看。
      
      北方的冬天很冷,零下20几度是常事。我们住的是老式公房,管道老化,暖气根本不热,而她经常要用刺骨的冷水做饭洗衣——她舍不得用热水,除了钱不宽裕之外,还另有原因。那时候还没有煤气管道,家家户户用的是液化气罐,那又沉又重又危险的液化气罐对于没有成年男人的家来说,每换一次都是一项极为烦恼的事情。
      
      也因此,在冬天里,她的手经常会冻裂,一道又一道的裂口满是血痕,有时还会化脓,看上去更显得狰狞丑陋。
      
      而她就用这双难看的手给我喂饭洗衣,包我最爱吃的黏豆包。
      
      包黏豆包的时候,我就跟在她后面,总是给她捣乱。不是碰翻了面,就是弄洒了水,有时候趁她不注意还会偷吃一口豆馅。她总是很无奈地对我说:“平平真是我的‘黏豆包’呢,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。”
      
      那些飘着红豆香味的岁月,一点一滴地渗入我的记忆,已经成为我身体中不可分割的部分。每次想起来,总是又温暖又疼痛。
      
      我3岁时,父母离婚,我成了他们互相推诿的累赘,最后姥姥把我领回了家。姥爷早年去世,姥姥本来是与舅舅同住的,可是因为我的到来,舅妈很不高兴:我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,为什么要影响他们的生活?
      
      姥姥无奈,只能离开他们,带着我回到那个狭小阴暗、潮湿破旧、四五家人共用一个卫生间和厨房的筒子楼里。
      
      2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      
      然而,随着我的长大,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姥姥。
      
      虽然她对我充满慈爱,可在严酷的生活面前,仅有慈爱是不够的。
      
      她的退休金不多,尽管省吃俭用,可是我们依然过着城市里最低水平的生活。比如中午带饭,我饭盒中的饭菜总是跟别人差了一个季节。春天别人已经吃上了鲜韭菜,我的饭盒里依然是去年冬天储存的白菜土豆。等我终于能吃上便宜的韭菜炒鸡蛋的时候,别人已经开始吃芸豆了。她也没有一般女人那样巧手能干,除了黏豆包之外,再也不会做其他好吃的饭菜了。比如每天早晨便是数年如一日的馒头、稀饭、咸菜,从来不会变换花样。她还胆小懦弱,遇事总是忍气吞声,任人欺负。有一次我生病去医院打点滴,明明我们占了一个好床位,可是上厕所的工夫就被别人占了,对方是一家3口,他们毫不客气地把我们的包移到了床边,姥姥怯怯地过去跟他们说:“这是我们的床位?”那男人一瞪眼说:“谁说的?床上写了你们的名字了?”我举着滴流瓶对他们说:“我们的包在这里呢。”抱孩子的女人接过话说:“包在人不在就不算!”我气得哭起来,可姥姥却说:“算了。”拉着我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。一个老人,一个孩子,难道就只能任人欺负吗?!我一边打点滴一边哭,姥姥也在旁边抹眼泪,却是无计可施的样子。
      
      也是从那一天起,我变得强悍起来。在家里对姥姥发号施令,不高兴就大闹一场。出去跟别的孩子打架,虽然我力气不够大,可我不怕疼,也不哭,连抓带挠,敢下死手,经常把别人打败打伤。当然人家也没少来找姥姥,姥姥只能低声下气地给人家赔礼道歉。
      
      后来我开始跟一些男孩子们混在一起,吃饭、唱歌、去网吧打游戏,成绩一落千丈。老师找了姥姥好几次,甚至把我分别再婚的父母都找来,可是谁的话我也听不进去,他们都只顾自己的幸福,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?
      
      直到有一天,我被几个“哥们”带去喝酒,那一晚上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。
      
      第二天早晨,我衣衫不整、跌跌撞撞地回到家,她什么都没有问,只是给我熬了红枣小米粥,端出了一盘金黄色的黏豆包。一边看着我吃,一边幽幽地叹息说:“平平,姥姥没本事,苦了你了。我真想你回到小时候,跟在我的后面做我的‘黏豆包’呢。”
      
      我低头喝粥时,看到了姥姥沟壑纵横、满是沧桑的手,然后大哭起来。
      
      3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      
      我断绝了和那些男孩的来往,收敛了锋芒,开始安静地学习。班上没有同学肯理我,我也不在意,只是自己寂寞地上学放学。回到家也很少开口说话,唯有埋头读书。
      
      姥姥日渐苍老,看我终于收心学习,她如释重负。她悄悄去捡废品,继续给我做不太好吃的饭,包我最爱吃的黏豆包。只是她的手到了冬天的时候,依然千疮百孔,让我不忍目睹。
      
      节假日,我偶尔也会去再婚的父母家吃饭,触目所及是他们漂亮宽敞的家,是弟弟妹妹无忧无虑的笑容和时尚的衣物。虽然竭力忍住不动声色,可我的内心却是波澜起伏,疼痛万分。
      
     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,想起小时候姥姥给我唱的歌谣“扳扳倒儿,尖尖腚儿,什么人儿什么命”时,我泪流不止。那一刻,我明白,我就是这个命,没有人能够帮助我,我只能靠自己!
      
      几年后高中毕业,我考取了南方的一所一本大学。姥姥比我还欢喜,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,献宝似的到处给人看。离开家前,我买了好几瓶护手霜,一下一下给姥姥抹在手上,叮嘱她每天都要涂抹,冬天不要总用冷水……
      
      我离开家的第二年,姥姥的房子动迁,妈妈和舅舅争相来接姥姥去住,姥姥选择了一家住半年。背着他们,姥姥有点狡黠而得意地对我说:“他们都想要这套房子,我才不给他们呢,这房子我是要给你留下的。”她用她粗糙的手抚摸我的头发说:“有房子的女孩,找对象更有资本呢。”
      
      由于童年经历的影响,我对爱特别渴望、珍惜。遇到一个对我好的男孩,立刻就沉沦下去。同居不久我就怀孕了,只好奉子结婚。
      
      女儿出生后,经济、家务等各种问题纷至沓来,让我们应接不暇,本来彼此了解就不深,此时更是无法包容谅解,争吵成了家常便饭。我要上班,哪有时间精力带孩子呢,可他父母说什么也不肯帮忙,最后我只好把孩子交给了姥姥。
      
      仓促的婚姻少有完美的结局。只是当我明白这句话的时候,为时已晚,我只能自己吞下苦果。
      
      得知我离婚的消息后,姥姥依旧像我从前做错事一样,没有责怪我一句。她只是说:“孩子,回来吧。姥姥给你留着房子,留着家呢。你忘了,你是我的‘黏豆包’啊,是离不开我的。”
      
      踏着一路风尘,我又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。
      
      我打开门的时候,那一老一小正在那里一边包黏豆包,一边讲故事。已经70多岁的姥姥满头白发,在夕阳下熠熠生辉。她包黏豆包的手瘢痕依旧,沧桑依旧,可一张一合间,却充满了柔情。我已经两岁的女儿表情专注地听着,不时还会稚气地发问。
      
      我站在门口,忽然泪盈满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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